秦溯。邦信

院里梧桐树枝上所剩无几的树叶摇摇欲坠终是被初冬的寒风卷了下来,高坐于堂上,冷眼瞧着堂下齐地说客阐明利弊诉着韩信请封齐王的意思,一时心头怒火高涨,抬脚踹在阶旁高烛架上,火星子擦着说客的袖袍猛得砸在砖石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与他四目对上,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远在齐地的幕后人,瞧他惊惧跪地,侍从也忙乱地收拾着高烛,用长袖扑灭了初燃的火星子。怒火中烧正欲大骂被身后子房拉扯住了袖子,拂开了他的手,二指并拢直指着堂下说客骂道。

“韩信此举是何意——你一而再拉我作甚!”

我被虎狼困得动弹不得,他这时却想自立为王,回头对上子房清透眼里的深意,理智才从怒火中抽剥,慢慢回了神。我转头再看跪在堂下的说客,回想他方才的话语,此时的韩信,羽翼渐丰,便在权欲的起势与说客喉舌里,起了非常之志,此时我若凭意气与他对上,不论成败也得伤筋动骨,岂不便宜了项籍这头虎视眈眈的猛虎。

“说什么假齐王,大将军灭代、破赵、降燕,攻齐,爵禄岂能平赫赫战功,大丈夫有功当赏,要当也得当个真的——封齐王!”

韩信起了野心,局势对我来说,却并未到最坏的地步,反而乘风起势与诸将会合,向来被虎围困的我终成了狩猎猛虎的猎人,这头虎失了所有爪牙,在恐惧与围困里发出了濒死的怒吼,被分而食之。

我对上韩信望过来的灼灼眉目,他张扬着向我伸出他的利爪,我顺着他的心意赞扬了爪牙的锋利,他扬眉故作谦虚也难掩眉眼里的桀骜自得。虎狼纵使俯首帖耳学狸奴百依百顺,也难掩虎狼本性,更何况这虎已有大志。

血浸透进乌江岸边沙土里,再滚入滚滚而去的江河里,战场尘埃已落,大风也卷不动尸堆里的楚旗,而四面汉旗烈烈,将旗随风荡,汉军走过千里复千里,而今定疆汉土。我看着依旧一身甲衣的韩信,如拜将之时,解下了我的王袍披风,披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对视线相触,就这样在沙场的血腥气里看了他许久,看着他锐利眉眼里的志向,看着他甲衣外坦然受之的王袍,看着他功高灭代破赵降燕攻齐围楚前途无量。

齐王——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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